申浥朝

流浪诗人

【许药】旧楼

剧版许药,私设小药受的伤是真的



“许愿,药不然不见了。”

许愿抬头瞥了一眼四悔斋里屋那面脏兮兮的镜子,黄烟烟站在他后头,手握得指节泛白面上还是那副冰冷而不近人情的模样。

“咱们怎么能知道老朝奉的得力助手药小二爷的行踪是吧?万一、万一人家执行特殊...”许愿垂下眼睛自顾自地用菜刀背儿拍蒜,话头被黄大小姐愤怒地拦住:“那天你为什么把他一个人扔在旧楼?你知不知道他的腿断了?你怎么能弄伤他然后又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黄烟烟劈手夺过许愿的菜刀愤愤地丢在四悔斋的柜台上,砸得许愿闭了闭眼睛。

他扯出一抹无奈而自暴自弃的笑容:“那是他药不然罪有应得。”




药不然该哭的,再不济那双漂亮的眼波流转的眼睛里也应该续上一点愧疚。可是他怎么能理所应当地支着拐杖倚在墙上抬眉毛露出运筹帷幄的表情,仿佛万事皆在他掌心呢?

明明一条腿还是断的,被怒气冲冲的许愿堵在墙角。

也对,确实万事皆在他掌心。从北京到天津,到岐山和宝鸡,哪件事不是被药小二爷捏在手里反复筹算?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却如神祗捏死一只青灰色的小雀儿,许愿也是当中的一只,还是里面最不聪明的那个。

他盯着面前眼眸乌亮看戏一样等待着的药不然。药不然这个亡命徒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接下来他会做什么。许愿只觉得难过大于怒火中烧,他真的想拽住药不然考究西装的衣领问问他,药不然你的心是肉长的吗?不会疼吗?

他差一点儿就这么问了,可是药不然先眨着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对他笑了:“哎呦,大许,我站不住...”

那一刹那许愿的怒火燃尽了他的理智。他抬腿踹翻药不然的拐杖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掼到地上,灰扑扑的尘土扑了药不然满脸,他单腿受力双手撑在地上跪着,依旧抬起头没所谓地看他:“哥们儿这回是要下死手啊?舍得吗?”

是,舍不得!许愿俯下身来将顶顶儿漂亮的小二爷推翻,药不然西装裤下面很快渗出血来,他蜷在墙角嘶了一声,冷了眼睛看许愿。

“黄蕉、姬云浮...”许愿才开口就发现自己哑得不成样子,“药不然啊药不然,这些无辜的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五脉在你眼里算什么?药家呢?你告诉我...”

药不然该恐惧,或许他该识相地把真话说出来。他一个断了腿的小瘸子,被怒火攻心的许愿堵在旧楼的角落,他该怕的。可是即使现在掉了那伶牙利嘴风流倜傥的皮,小二爷也带着一副颠倒众生的艳丽高贵。

许愿觉得愈发难过。他应该惩罚这个小骗子,将他扭送到方震那里或者干脆一枪崩了他泄愤。可是他就是想听药不然亲口说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不自知地诱惑自己?

许愿的理智没有回魂,他已经欺身压上小二爷瘦削的身子。药不然皱着眉一声痛呼,差点换来许愿抬手捧住他的脸急切地询问疼不疼。

他忘了药小二爷惯会拿捏眼色,又差点被他这副模样骗去。

许愿压在小二爷完好的那条腿上,药不然冷哼一声扬起手中还剩的那边拐杖砸在许愿背上。许愿疼得咧了咧嘴,一瞬间表情就淡漠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夺走拐杖扔在身后,用手肘抵着药不然的脖子去解他三件套的衣扣。药不然歪了歪头冷笑,“许愿,狗急跳墙做出来这种事儿,你也不嫌丢面子。”

他用药不然自己的领带去绑娇生惯养的小二爷,药不然挣了半天没挣开,莫名其妙地对着许愿笑了一下,“行啊,哥们儿。”

许愿捏了捏药不然腿上的伤口,头也没抬地答他:“别费劲了,越挣扎越紧。别把咱们朝奉爷得力助手的手弄坏咯。鉴不了瓷摸不了枪杀不了人的,怕老朝奉心疼。”

他粗鲁地褪下药不然的裤子,里衬被他的伤染得一片暗色,带着一点腥涩的血气。许愿手搭上药不然的伤腿,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身体沉了进去。

只这一下许愿就感觉自己手上一片粘腻,他余光瞟见自己手上全是药不然刚刚颤抖,伤口蹭上去的新鲜的血。药不然终于带了点儿泪,可能是许愿进得太急冲撞出来的生理反应。

小二爷怎么会哭呢?刀尖上过油锅里滚的薄命,杀人放火背信弃义之人怎么会哭?许愿在心里冷哼一声,铁石心肠地将自己再次送进去。

他就是要弄伤他。许愿恨不得弄死他。

药不然半截身子都浸在了血泊里,许愿来回的撞击仿佛都是借着血在润滑。药不然脸色惨白但是眼眸里还带着那种嘲讽的光,“哥们儿,你想这样做很久了吧?”

许愿摸了摸药不然塌下去的细瘦的腰肢笑了,“是啊,从我第一天见你我就想这么做了。我还得谢谢药二爷今天的跳反呢,不然咱们当一辈子好兄弟我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呢你说是吧?”

药不然的瞳仁动了动,纤长的睫毛落下来遮住了眼睛。

许愿看着药不然的样子,有些惧意。药不然像要死在他面前一样脆弱。他本就模样周正,漂亮得像琉璃厂里面的工艺品瓷娃娃,许愿打第一眼见到他,就想摸摸他。可是他许愿在皇城根儿底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绝色没见着过?他也不是那庸俗的爱好美色的主儿,只不过...

只不过让自己爱上药不然的那些点滴,都是药不然做戏做来的。

刚刚的话会有药不然的背叛伤人吗?会有药不然背对着自己云淡风轻地讲出为什么没把自己撞死更伤人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是因为药二爷的皮囊好看,泥胎尘蛹都是世间绝色,他许愿贪图这漂亮皮囊,也比他药不然玩弄人心来得温和得多。

许愿又把自己的心冷了下来。

药不然紧咬着唇侧过头不去看许愿。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流下进入灰土里。小二爷在泥土里面折腾得灰扑扑的,蝴蝶骨和背蹭在地面上刮出细细小小的伤痕。他紧闭着眼睛将西装向身下拽了拽。

许愿看见了他细微的动作,于是把他抱起来一点。

药不然实在是太瘦了,一把嶙峋的冒头竹笋一样的脊骨戳在许愿手心,戳得他发疼。

“药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无论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都会在心里为你找借口原谅你。我给你道歉,我现在对你做的这码子事儿,我许愿对不起你。你捅我一刀或者干脆撞死我,是我活该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只要你说。”

只要你告诉我。

身下的药不然一声嗤笑,“许愿,你装圣人也忒厉害了点儿...”他咳起来,却睁开他那双情意绵绵的漂亮眼睛盯着许愿,睫毛不明所以地湿漉着。

“我背叛你不是哥们儿做的事儿,那你强了我就是一个道歉就成的?你也太不把哥们儿当人了吧?”

“我倒真想杀死你,药不然。”

可是许愿舍不得。药不然最怕疼了,漂漂亮亮的药家小公子,身长玉立光风霁月的小绅士怕疼得不行。岐山那次许愿噩梦,梦醒之后握住药不然的手上不自觉使了力,小二爷被握住的细瘦腕子就抖得像筛子。断了腿之后小二爷用掉的镇痛棒不知比别人多了多少,一想到要是子弹或者什么匕首穿透药不然薄薄一层的身体。许愿就恐惧到冷汗涔涔。

可是叛徒理应被惩罚,那就让自己穿透这个漂漂亮亮的小骗子吧。借着惩罚的名头泄欲,反正以后就是末路的仇人了。

是药不然自己作的,他罪有应得,许愿闭着眼睛痛苦地想。他们本来可以一起在冬天的北京吃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可以一起去雍和宫里祈愿,四悔斋永远留着半片地儿给药不然,等着他的还有自己亲手包的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他们可以一起去北海公园,许愿负责喂鸽子药不然负责欺骗良家妇女,然后许愿开车把小二爷送回家...

药不然在他的身下细微地哆嗦起来。许愿垂了眸去看他,发现药不然的嘴唇都一片惨白,好像药不然喜欢的白衬衫、药家祖传的白瓷罐子一样。

“许愿...疼...疼...”药不然嘴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头发被冷汗濡湿了丝丝缕缕地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他的手无力地虚握着许愿的衣角,连堪堪环住许愿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许愿抽出身体,打理好自己。他用脚尖碰了碰药不然的伤腿,药不然没反应。他的上半身裸在空气里,还有一半被血模糊得斑驳陆离的腿也露在外面。他的裤子半挂在膝盖上,头发垂下来,只有手指微弱地动了动。

“许愿...咱们俩...互不相欠...”

许愿听见药不然断断续续地吐字。

可能吗?许愿恨药不然。恨透了。老朝奉手里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命还没算,药不然手上的人命足够自己和他不相欠吗?

许愿冷笑,连最后一点目光都没给药不然施舍,就离开了旧楼。




“他是老朝奉的人,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出来?我没有杀了药不然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老朝奉会真的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吗?”

许愿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黄烟烟,上前一步,眼底只剩下苦涩。

黄烟烟别过头掩饰自己眼眶里颤巍巍的泪水:“许愿。”

“药不然是老朝奉的手下没错,他无论如何也是我的青梅竹马,他也曾真心待过你,舍命救过你,你那样对他真的不会有一点儿心疼吗?你把他丢在那里之后方震的人找过去,发现他不见了...

“地面上都是他的血,蜿蜒着拖了好长。

“他颈椎受了伤,腿也断了,你怎么能作践他之后又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呢...?

“方震打听过,老朝奉的人没有找到他。他估计已经死掉了,可是要是真的死掉,他的尸体在哪里呢?

“药不然那么怕疼、那么爱干净一个人...”

黄烟烟泪如雨下。




许愿不去看黄烟烟,自顾自地盯着案板上的蒜沫。

“你最好求药不然别死,而是在哪里好好活着,不然你这一辈子,就在四悔里度过吧。”黄烟烟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只剩下许愿一个人失神地站在案板前。

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对着他父母的牌位露出一个勉强而无力的笑容,仔细看去,他的眼睛里还有泪光闪烁。

他许愿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轻易不肯流泪,绝无仅有的几次也都是拜药不然所赐。

许愿的目光跃动着,他无措地呐呐:“我后悔了...我错了...”

他后悔了。

他怎么会没看出药不然眼中那赤裸裸的不舍,那是踽踽独行了许久在他心上肆无忌惮留下的伤疤。那时候和沈君、黄烟烟他们在旧楼,他隔着水雾看药不然,看得清又看不太清。

药不然那时候的表情,他那双饱含无辜摄人心魄的眼睛,他微微勾起又落下的唇。

许愿后悔了。

他不应该理会那个小骗子说的锥心刺骨的话,在小骗子脸上的面具有一丝崩坏的时候就应该抱紧他,轻抚他的后背安抚他刹那间的脆弱。

他就应该在第一次见到药不然的时候握住他冰凉的手,看矜贵的小公子绷不住高冷的皮;他就应该在镜子里发现药不然站在他身后默默对他背影微笑的时候,转身将清癯的小二爷揽进怀中。他不该将药不然弄伤,把他一个人扔在旧楼自生自灭...

别死,药不然,求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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